2015年《半月談》|第16期:慢就業應該有個度
“慢就業”,應該有個度
大學畢業后既不打算馬上就業,也沒準備進一步攻讀學位,而是暫時選擇游學、支教、在家陪父母或者創業考察……如今有很多90后告別傳統的“畢業就工作”模式,成為“慢就業族”。“慢就業”到底是思考人生,還是新型“啃老”?近日,半月談記者走進“慢就業群體”,發現他們中通過“慢”中找到就業靈感的人只占少數,而更多人則是在延遲就業中逐漸陷入迷惘和困頓。
“畢業就工作”不再是標配
畢業季已過,但安徽農業大學的畢業生小宇似乎并沒有急于投身就業大軍。小宇打算先到師兄們在各地承包的農業園里實習兼考察。他說,要用一段時間多走幾個現代農業產業園,搞清楚成本、收益,為將來自己流轉土地經營農場打下基礎。
“如果你按部就班地大學畢業、步入社會,那么你肯定會突然覺得迷茫、失望,需要一段時間去過渡。”曾拿到過500萬美元投資的追夢網創始人杜夢杰認為,“在畢業后慢下來、靜一靜,看看自己、看看世界,更有助于我們思考未來的方向。”
杜夢杰的“慢”從大學期間就開始了:他休學一年,通過自籌旅費的方式在尼泊爾、印度、阿富汗、巴林等國家待了8個多月。在阿富汗,杜夢杰遇見了一個已經拿到IBM公司合同、精通斯洛伐克語卻依然要學習波斯語的美國青年。“他這一輩子可能也就說幾個月的波斯語,但還是為了這份經歷放棄工作,我覺得他活得很純粹。”
杜夢杰通過自主創業為年輕人建設眾籌“夢想資金”網站平臺的想法,正是來自這段旅行。當年為籌集路費,他先用個性化營銷手段用原價賣出了自己手中的儒學經典,隨后又通過網絡征集籌款的方式,一下籌集了6萬多元,就這樣,一個年輕的“準企業家”悄然上路。
“快時代”的理想泯滅?
畢業一年以后,西安女孩夏山晶這幾天卻開始懷疑去年夏天自己“慢就業”的做法。“現在開始報考事業單位或公務員,感覺再不找工作就要與社會脫節了。”夏山晶說。
夏山晶是西安建筑科技大學畢業的研究生,專業學的是建筑材料學。因為不確定自己適合怎樣的工作,她去年畢業后一直在家“慢就業”。為了不給父母生活添負擔,夏山晶索性到朋友的培訓機構去做兼職。“每個月6000多塊的收入不算少,但在家人的眼里,這始終算不上是‘正經活兒’,自己的壓力也越來越大。”夏山晶說。
西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李安定分析指出,如今應屆畢業生的就業壓力是前所未有的,表面看生活環境較60后、70后當年優越不少,但大多數人可能一畢業就進入了一個“過渡狀態”,甚至會有摸著石頭過河的感覺。“這些人在這個講究‘快’的時代走走停停,始終在觀望看有沒有能達到他理想的機會。隨著其他人的工作格局逐漸固化,他們很可能成為‘慢就業’族。”李安定說。
事實上,能夠成為像杜夢杰那樣的“慢就業者”的人并不多,更多人在經歷“慢就業”后,很可能就會成為“涸轍之鮒”。“但這并不意味著‘慢就業’是一種消極的選擇。”李安定說,“某種程度上‘慢就業’就是一個與家人和社會交換意見、比較眼前和長遠利益的過程,在對夢想追求的時候,是允許有一些波折出現的。”
給“慢就業族”一份包容
在安徽大學社會學系教授范和生看來,隨著“慢就業”者多起來,社會上對他們的看法也應逐步改變。讓情感和身體有一定釋放的時間和空間無可厚非。為未來發展厘清頭緒、打好基礎,或許是換一種方式應對挑戰。“當然,‘慢’絕對不應成為蹉跎青春、逃避競爭的借口。”他說。
吉林大學哲學社會學院副院長田毅鵬說,應該把“慢就業”與“啃老”區別開,前者是一種相對積極的選擇,是通過逐步認清自己,為以后的道路奠基的過程;后者則是消極被動的,是在逃避社會、逃避責任。
田毅鵬認為,當前一些“慢就業”者承受著很大壓力,這更需要來自社會的寬容相待。“我們總認為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節拍上、不踏空,這樣才叫努力,才不會掉隊。”田毅鵬說,但有些時候,表面上的“退”恰恰是為了更好地“進”,“快”有“快”的節奏,“慢”也有“慢”的智慧。
不過也有人提醒,“慢就業”并不等于“不就業”,一方面如果大學畢業生職業“空白期”過長,用人單位在招聘時會打個問號,這既會影響年輕人的競爭力,也會影響他們的心態。同時,專家建議除了規劃好“慢就業”的日子、保持奮進的動力之外,最好為自己設定一個時間規劃,一旦超過預期,應先就業再擇業,放下身段,腳踏實地從基礎做起。
